小哥哥是第一次來華，看什麽都新鮮。

尤其是得知接機的人裏居然有兩個是明星，並且還是連在國外的他都聽說過的那種大明星，小哥哥新奇極了，操著蹩腳的中文打招呼，說看過沈的電影，也聽過衛的歌，還擡起相機，想要合影。

小哥哥表現得這麽主動，衛杳他們自然也很給面子。

回家簡單休整一陣後，他們先是帶小哥哥去搓了頓地道的大中華火鍋，接著又抽時間陪著逛景點。這麽一來，雙方之間的關系增進得非常快，小哥哥對著衛杳都能直接喊紅紅了。

“紅紅，春晚，加油。”

送衛杳和沈陌坐上前往春晚現場的車時，小哥哥這麽說道：“我會在家裏，給你，應援的。”

衛杳最近忙著排練，並不知道小哥哥一直在私下裏跟沈母學中文。聽到這句發音已經和土生土長的華人沒什麽兩樣的普通話，衛杳頓時很是驚喜，給了小哥哥一個大熊抱，才拖家帶口地上車。

彩排過程不用多提，晚八點，春晚準時開始。

早早吃過年夜飯的小哥哥在電視機前正襟危坐，手裏還不忘拿著沈泱走前塞給他的熒光棒，緊張地等待衛杳的出場。

看小哥哥這副已經完全化身為自家兒媳婦腦殘粉的模樣，沈母倒也沒提醒他衛杳要等個把小時才會出場。只陪他坐著，時不時地翻譯一些他聽不懂的句子，還給他發大紅包，著實是非常疼愛自己這個小男朋友。

拿到大紅包的小哥哥十分開心，正要拍照曬圖，誇一誇女友的貼心和在中國過年的樂趣，耳尖地聽見衛杳的名字，他迅速擡頭，果然是主持人在報幕，衛杳的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。

“紅紅，要出來了！”

小哥哥很是興奮，當即連紅包都放那不管了，眼睛緊盯著電視，隨時準備給衛杳應援。

很快，激昂的鼓聲響起，和原版相較節奏要有些不同，但細聽又有些熟悉，正是再度經過改編的《龍之語》。

鏡頭慢慢推進，只見舞臺高處架著一面大鼓，擊鼓的人穿著玄底赤紋的長袍，是沈陌。

伴隨著鼓聲，有身穿白裙的舞伴從各處匯聚在一起，寬大的裙擺揚起，化成一片茫茫雲海。在這雲海中，衛杳以一襲銀色長裙亮相，宛如從雲海中誕生的神女，高貴而又美麗。

再推進，特寫鏡頭下，能看清衛杳眼角眉梢被銀色龍紋勾勒得十分精致，襯著那琥珀色的瞳眸，眼波流轉間，熠熠生輝。她就這麽望向觀眾席，一面低吟著古拙的龍語，一面在雲海中緩步前行。

行到盡頭，她停下，有什麽龐然大物在這時悄然自雲海中浮現而出，她伸手，觸摸那小荷才露般的像是玉石一樣的角。

是龍角。

這時，天光乍現，雲海漸開，正如古語中所說的神龍見首不見尾，那頭白色神龍僅探出一顆巨大的頭顱，張口發出一道厚重悠遠的吟聲，與衛杳唱出的最後一句龍語相得益彰。

似乎是不想搶衛杳的風頭，神龍吼完，親昵地伏在衛杳身側，不時側目掃向四周，目光渾然天成，極具威勢。

“……我穿過森林，我飛過汪洋。滾燙的血鑄就傳奇——”

舞臺上，雲海漸漸消散，各色朦朧燈光交織成拂曉的情景，美不勝收。而在那東方，隱隱的，有紅日即將升起。

就在這熹微光芒裏，衛杳搭著沈陌的手，站上了神龍的頭頂。

她微微仰頭，唱道：“——我是龍，我生而耀眼，我生而為王。”

現場掌聲熱烈極了。

“紅紅真酷啊！”電視機前的小哥哥也忍不住邊拍手邊感嘆，“沈也是，他好帥，這就是明星嗎？”

沈母說是。

小哥哥不由說你真厲害，能教出這樣的兒子，還能有這樣的兒媳婦。

沈母笑笑，擡眼繼續看。

鏡頭下，隨著最後一句歌詞唱完，那輪紅日也終於徹底躍出雲海，一時光芒萬丈，極其耀眼。被神龍環繞著的衛杳展開雙臂，仿佛在擁抱那顆冉冉升起的太陽。

……

《龍之語》的舞美視覺效果堪稱爆炸，聽覺也堪稱盛宴，不論是在現場還是在電視機前，小孩子還是老年人，但凡看了這個節目的，無不都說好。

等到元宵晚會公布最受歡迎的節目名單，《龍之語》赫然高居首位，成為這屆春晚的最大贏家。

而身為最大贏家的主角，衛杳卻沒去參加元宵晚會。她已經走完親戚回到片場，繼續《使徒》的拍攝。

二月底，《使徒》國內取景完畢，鄒遇攜全劇組飛往歐洲某小國繼續拍攝。

按照計劃，《使徒》將在三月中旬殺青。

殺青戲是女刑警指認法醫為兇手的一幕。

這場戲對衛杳來說難度不大，畢竟側重點是在沈陌的身上。

即便深知以沈陌的演技，要表現出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，心甘情願地擔下所有罪責的內心戲並不難，但鄒遇還是以防萬一地跟沈陌講了會兒戲，要沈陌務必演出連他自己都以為他真的是兇手的那種狀態。

“爭取一遍過。”鄒遇說，“看你的了。”

沈陌嗯了聲，放下劇本站起身，然後眼一閉一睜，此刻的他不再是沈陌，而是法醫，在全部證據都指向自己的時候，也仍舊不會失態的法醫。

法醫走向他的心上人。

心上人正在對同事們進行案件解析。

從最初發現的第一名死者，到兇手最近的動作，一件件一樁樁，女刑警仔仔細細地講著，面容莊重又嚴肅。她將目前所掌握的證據全部陳列出來，沿著種種蛛絲馬跡向所有人表明，歷經這麽久，她終於查出兇手是誰。

“……他就在我們之中。”

同事們一片嘩然。

女刑警則轉身，面向法醫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兇手是你。”

法醫眼睫不易察覺地微微顫了下。

他看了女刑警好一會兒，才不可抑制般地笑出聲。

像釋懷，又像解脫，他笑著，眼淚都出來了。

女刑警沒笑。

同事們也沒笑。

同事們不可置信地看著法醫，實在無法想象他居然會是那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狂。

法醫就這樣笑了很久。

直到有同事靠近過來，拿出手銬給他拷上，他才止住笑，以一種說不出來是嘲諷還是讚嘆的口吻對女刑警說道：“我真是沒想到啊。”

女刑警目光平靜地看他：“沒想到我發現是你？”

他搖搖頭，沒再開口，老老實實地被帶走。

徒留女刑警站在原地，一雙眼藏在陰影裏，看不清其中神采。

過了許久，女刑警手指曲起，小小的十字架被攥在掌心，尖銳頂端刺破皮膚，繼而流血。疼痛從手心向周圍蔓延，她面無表情著，或者用冷酷來形容最為恰當地垂眸看了眼，忽而松手，任由十字架掉落，擡腳離開。

晦暗的光塵在角落裏飛舞，張牙舞爪仿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，又仿佛那條誘惑夏娃的毒蛇。十字架掉在地上，赤紅的血珠慢慢滑落下去，與灰塵糾纏著，濺開一朵小小的血花。

“——卡。殺青了！”

鄒遇話音剛落，整個片場瞬間歡呼出聲。

像平常鄒遇都會用下午茶夜宵之類來犒勞大家，待遇非常之好，這晚的殺青宴也辦得很是溫暖人心，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，其中以男主角為最，醉得第二天該早起趕飛機了，他也還是沒起身，連助理和衛杳架著他，都沒能把他架起來。

沒辦法，衛杳只好讓助理們先跟著劇組回國，她改簽下一趟航班，等沈陌醒了再走。

好在助理是帶著行李走的，到了晚上，衛杳戴著墨鏡挎著包，輕輕松松地挽著沈陌坐進商務艙。

出乎意料，這趟商務艙就他們兩個乘客。

由於白天陪沈陌睡了很長時間，用過晚餐，衛杳自覺精神得很，半點困意都沒，就讓空姐送了份水果，她邊吃邊看電視，過會兒又找出紙筆來，趴床上搗騰新歌。她預備今年下半年出專輯。

沈陌也沒睡。

他捧著本雜志，翻了會兒放下，起身去衛生間。

就在沈陌離開後沒半分鐘，衛杳耳尖地聽到經濟艙那邊傳來吵鬧的聲音。

沒等衛杳反應過來，緊接著“砰”的一下，是槍聲。

出事了！

衛杳一下子坐起來。

她迅速穿好鞋，還沒下床，門嘩一下被從外打開，只見兩個戴著頭套的人手中持槍，惡聲惡氣地讓她出來。

被拿槍指著，衛杳沒說什麽，更沒做什麽，只依言出了套間，往經濟艙去。

到了經濟艙才知道，這些戴著頭套的是劫匪，他們要劫機。

此時包括機長在內的所有空乘人員全都被控制住，連接地面的恐嚇電話也已經撥出，劫匪們調整好攝像頭，當著全世界無數人的面，開始挑選人質。

三男一女，他們挑得很快，有作風低調的富豪，有業內知名醫生。挑到最後的女人時，他們梭巡了一圈，最終目光停在衛杳的身上。

“亞洲人？”

“不行，亞洲人體力不好。”

“可是她看起來很眼熟，是什麽知名人士嗎？”

“就她吧。”

劫匪們爭論一番，還是選中了衛杳。

正要讓衛杳去到男性人質那邊時，腳步聲響起，沈陌被槍指著後腦勺過來。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，似乎有誰認出了沈陌。

沈陌瞥了眼衛杳被拽得發紅的手腕，淡淡開口道：“我是明星。不如換我當人質。”

另一邊。

看到新聞緊急插播裏沈陌的出現，褚盛陷入了沈默。

他輸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下章結局

關鍵時期，大家一定要做個標準的宅！我給你們發紅包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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